如果你是一位追求生命成长和教会复兴的基督徒或牧者，并了解教会的历史，你一定听说过约翰-卫斯理（还有他的兄弟查理-卫斯理）。他是18世纪英国教会历史中的风云人物，几十年含辛茹苦的布道传教，带动了一个时代的大复兴，使许多孤苦和伤痛的灵魂找到了救赎与希望，挽救一个国家和社会免于后来的动荡，在身后留下了一个迄今为止仍然有几千万追随者的大宗派“卫理公会”，对教会和世界发挥着积极的影响力。综观卫斯理的一生，他既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也是一位有影响力的学者；既是一位火热的布道家，也是一位冷静的组织家；既是一位活出崇高道德的圣徒，也是一位乐观长寿的智者。如果有布道者被称为是“当代的卫斯理”，那对其来说简直就是极高无比的荣誉。他的生平和事工，相信对于今天的我们，会有许多美好的借鉴。所以，本文将综述约翰?卫斯理生平和事工，做一小小的简介，同时提出笔者的思考和探索，期望对今天中国当下教会事工有所启发。

      一、约翰-卫斯理生平简介

      约翰-卫斯理(John Wesley，1703年6月17日－1791年3月2日）1703年6月出生于一个英国国教家庭，父亲撒母耳?卫斯理乃一国教中敬虔的牧师，同时其祖父、父亲和自己三代均受教于牛津大学。母亲苏珊娜也是一位虔诚的家庭主妇，与丈夫彼此相爱甚笃，她治家严格，对子女教导有方。其敬虔的榜样给卫斯理从小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应该说，约翰?卫斯理出生于敬虔家庭、书香门第，也为他后来的侍奉人生打下了良好基础。

      约翰-卫斯理在如此的家庭环境中成长，自小也就表现出天资聪颖、热心追求的特质。他读书期间就喜欢讲故事，很多同伴围着他听故事津津有味。1709年家中失火，他当时被困屋中，但却因父亲祈祷而幸免于难，经历了上帝奇妙的拯救，成年之后回忆此事，他常形容自己是“火中抽出来的一根柴”（参摩4:11；亚3:2）。17岁他得以去牛津大学圣教学院就读，但大学期间如很多年轻人一样内心空虚，有一天看到一校工充满喜乐，问他为何如此喜乐。校工说：“我感谢上帝赐给我生命，赐给我爱他、侍奉他的心志。”卫斯理深受感动，从此开始热心追求信仰生活。

      1725年卫斯理决定献身教牧工作，被按立为圣公会会吏；三年后被正式按立为牧师。为他按手祝圣的是当时牛津助教波特博士（Dr.Potter），他对卫斯理说了一段话似乎预兆了这个年轻人的未来：“如果你希望将来成为有用之才，就得避免浪费时间及精力做与人无用的争辩。却需集中力量，攻击一切明显的罪恶，并促进圣洁的生活。”卫斯理被按立之后，仍然努力追求生命的圣洁和信仰的成长。他组织热心的同道，成立一个名为“圣社”的小团契，追求品格和行为上活出圣经真理，一些人称之为“循道派”。日后这个团契的几位，都成为当时教会复兴运动的中流砥柱。而这个复兴运动所建立的教会沿用了这个小团体的称呼，循道会的名称由此而来。

      但是在宗教上苦苦追求的约翰-卫斯理，内心仍然感受不到因为得救而带来的平安喜乐。他后来决定去北美大陆传扬福音，为基督作见证。但是他在日记中写道：“我去北美给印第安人传福音，使人灵魂得救，可是谁使我的灵魂得救啊。”他在北美大陆努力传道、认真实践信仰，却被人误解，遭到反对，甚至恋爱失败，被诬告上法庭。他带着痛苦和羞辱，回到了英国。

      在之前前往北美大陆的途中，他因为接触到了莫拉维亚弟兄会的信徒，看到他们在风浪中死亡的威胁下仍然有喜乐和平安的见证，而深深感知真信仰带给人灵魂的益处。他回国后，参加了莫拉维亚弟兄会的聚会。1738年5月19日，他在聚会中聆听了别人诵读路德所写的《罗马书序言》，内心奇异火热起来，感受到靠着耶稣基督，他的罪已经被洗清并脱离了罪恶死亡的律。在这个特别经验之后，他和弟弟查理?卫斯理开始奋力传讲救恩的真理，带给人圣洁的喜乐。几十年如一日，在被人不解、逼迫、反对和攻击中传道。53年间，骑马行走超过25万英里，布道4万余场，捐献至少3万英镑。他一生著作等身，著书230余册，除宗教外，还有历史伦理、社会等方面，甚至还编写字典和医药书籍。复兴了几十万灵魂，造福社会，成为了当时英国社会积极建设的力量。

      1791年3月2日，约翰-卫斯理以88岁高龄离开世界。据说他离世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与上帝同在，何等美好。”他走完了信心的道路，得了那美好的冠冕；而他留下的影响力，直到今天，义人虽死，却仍因信说话。

      二、约翰-卫斯理的思想简述

      要探讨一个人对于教会的影响，无外乎从两个层面：一是他的思想；二是他的事工。当然，思想和事工流露出来的，最本质的是这个人的生命。但是事工是以思想为基础的，有了正确的神学思想引导，才会有正确的事工，从而给教会带来积极的影响。因此这里我们主要看卫斯理的思想如何给当时的教会和世界带来积极而美好的影响。

      探讨一个人的神学思想，离不开他的生活经历。那种认为思想可以脱离一个人的生活的观念实在是错误的。尤其是对于基督教信仰而言。正如神学家麦奎利教授所认为的：神学是一个人对自己信仰的参与和反思。只有生活的参与，才能有属灵的反思。

      约翰-卫斯理出生于敬虔的圣公会家庭，父亲是牧师，但是当时的圣公会仅仅注重外在的礼仪、理性的讨论、生活方式的敬虔，而忽略了更重要的，即基督徒内心的体验和生命的转化。因此卫斯理在得到所谓的“内心奇异火热”经验之前，用尽了一切在圣公会内他可以寻得的外在手段，去追寻内心的平安和真实的喜乐，却无法得到。他的父亲在临终前对他说：“我儿，内心的见证是基督信仰真理最有利的证据！”对他有非常大的触动。

      因此，在卫斯理的思想中，得救不仅是指一个人因基督救赎而能够在未来上天堂。更重要的是今生就可以经验到得救的喜乐。正如大卫王所言：“求你使我仍得救恩之乐。”（诗51:12）也正如彼得所说那种“虽然没有见过他，却是爱他。如今虽不得看见，却因信他就有说不出来、满有荣光的大喜乐”（彼前1：8）的信仰。这是卫斯理苦苦追寻，最终寻找到并视为至宝的那种信仰。就是“一个人对上帝的一种真实的信靠，认为藉着基督的功劳，他的罪得蒙赦免，并得与上帝和好。”喜乐和圣洁就是这种信仰的果实。其实，这也是奥古斯丁、弗兰西斯、路德等历代圣徒所持守和经历的。

      卫斯理形容这种信仰：“对上帝有肯定的倚靠与信心，足以使我晓得耶稣的功劳使我的罪蒙赦免，因此我得与上帝复和。……使凡有了它的人都能呼叫说：不是我活着，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我现在活着，是靠着信上帝的儿子而活，他爱我，且把自己赐给了我。……有这样信心的人必超越恐惧，他因为所赐给他的圣灵，有上帝的爱浇灌在他心里，这圣灵与他的心同证他是上帝的儿子。”经验得救并重回救恩的喜乐，活出圣洁。是卫斯理思想的核心，他一生都在传扬这个。今天的基督徒，难道不也需要这个吗？

      在卫斯理思想的另一个方面，因为他信靠的上帝，是一位爱人、救人的上帝。因而他对上帝的爱有清晰的认识，他也深深地了解，基督徒在世的任务，就是活出上帝的爱。他在《一个循道派信徒的品格》文中指出，一个循道派信徒是一位有着“所赐给他的圣灵，将上帝的爱浇灌在他心里”的人；他“尽心、尽性、尽意爱上帝”。上帝就是他的喜乐，是他灵魂所爱慕的。“他也同时把‘凡爱上帝的，也爱他的弟兄’这个教训铭刻在心。他依照这教训爱他的邻居，如同爱他自己一样，爱每个人如同爱自己的灵魂。”

      在约翰-卫斯理的观念中，基督徒的完全，不是道德生活多么超越、圣经知识多么丰富、恩赐才干拥有多少，乃是活出爱。他写道：“循道宗最根本的教义是人人都将得救，而得救的第一前提是要有真正的信。信心通过爱来做工，就是通过爱神和爱我们的邻舍，让我们里外都得圣洁。”因为对神的爱如此领受，他拒绝加尔文的预定论，认为那是描述一个万能的暴君。也许有人不赞同他的此观念，但是我们必须承认，他的出发点是爱。

      卫斯理不仅相信爱，也尽心去爱。他和当时循道会的弟兄姐妹身体力行自己的教导，他不止息地布道、探访、祈祷、辅导、医病；他们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怀，对罪人的劝勉，对逼迫他们之人的饶恕等等事例，都在见证他是真正活出爱的人。卫斯理的这句名言很多人都知道：“尽你所能赚钱，尽你所能节省，尽你所能奉献。”他自己就身体力行。为了节省，有段时间，他很少吃肉，饭食以土豆为主，但是省下来的钱为了给饥饿者提供食物。他告诉自己妹妹：“钱从来不留在我这里，否则会把我烧掉。”他经常把手头的钱全部捐出去，还设立慈善救助的项目，为要帮助人。反思他们的教导和生活，我不禁觉得羞愧，今天的教会传讲爱很容易，但我们真的活出爱了吗？很多人羡慕他们能够行神迹，是的，他们经历了神迹，是因为他们有火热的爱。爱，带来神迹。

      三、约翰-卫斯理的生平与思想对今天的启发

      行文至此，我想对约翰?卫斯理的生平思想做一小结。唐太宗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学习历史和追溯前人，绝不仅仅是重复一段惊心动魄的记载，更是为了我们今天能够更好地成长。对于当下的中国教会和我们的牧养，我觉得约翰?卫斯理有三个方面可以带给我们一些启发：

      第一、真正的信仰必须要落实在生活的体验和实践中。基督教的思想和生活永远是不分家的。丁光训主教当年也说过，神学是历代圣徒灵性经验的总结。如果没有生活的体验和实践，再高超的神学思想也无法对教会生活产生美好的影响。卫斯理是神学家、同时也是布道家和牧师，他真心相信自己所传讲的，也真实体验到自己所传讲的，也认真实践自己所传讲的。因此，他成为了一个时代美好的见证。

      第二、信仰要活出积极的影响力。综观约翰?卫斯理生平和思想，处处充满着对得救之喜乐确定的信心、对圣洁道德生活不懈的追求、对于爱上帝和爱人如己命令的落实。结果以他们的信仰生活，转化了当时的社会风气。在约翰?卫斯理的日记中，颇有意思地记载了这样一件事：一个地方的人反对循道会，诬陷循道会成员把人变成了精神病。法官亲自调查，结果一个人说，我的妻子变得不正常了，她过去脾气凶暴，现在变得温顺像只绵羊。法官立刻决定：“让循道会的人去改变全城的泼妇吧！”这个真实的小故事，体现出真实信仰的真实见证会带来多么美好的影响力。今天的教会，能否“赞美上帝，得众民的喜爱”（徒2:47）呢？

      第三、必须传讲改变人生命的福音真道。教会思想史学家冈察雷斯认为，卫斯理复兴运动之前“英国国教和不信奉国教者似乎都满足于一种温和形式的基督教，这种基督教停留在礼仪的和外表的例行公事上，但对哺育信徒的信仰却没有做什么工作。讲道常常变成只不过是道德规劝。”而约翰?卫斯理则带来一种新的气息，他简明地传讲拯救灵魂的福音真道，使人生命脱离疑惑、恐惧和罪恶，重回救恩的喜乐。这种改变生命的力量，正如圣经所说：“这福音本是上帝的大能，要救一切相信的。”（罗1:16）也是今天我们所需要的。

      最后，引用卫斯理的弟弟，著名圣乐作家查理?卫斯理所写的诗歌结束本文，但愿先贤之信，不断激励我们在今天为主而活：“我有本分当尽，我有上主当尊，我有永恒之灵当救，离罪与主相亲。我愿奉献我生，成就主派之工，将我才能不住施展，殷勤勉励至终！”（《赞美诗（新编）》356首《本分歌》）

本文选自《陕西基督教》2022年第3期